相見時難別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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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見時難別亦難李商隱無題詩探微【內(nèi)容提要】李商隱無題詩是愛情詩，并非別有隱喻和寄托。在詩人寫作的背景材料已經(jīng)湮沒無聞 的情況下，根據(jù)無題詩之間的內(nèi)在聯(lián)系和詩人的戀愛事跡，順藤摸瓜，并借鑒同時代的有 關作品進行考究，用修辭學的觀點，反復推敲，就不難看出詩人懷念的對象是一位入道宮 女?！娟P鍵詞】 內(nèi)在聯(lián)系 “相見時難別亦難” 探討一李商隱無題詩評釋 李商隱一生仕途坎坷，潦倒不幸，他的無題詩因本事失傳，無從可考，因而以往注釋 家誤認為無題詩是借寫愛情而有著政治上的隱喻和身世感慨的寄托，各抒己見，不一而是， 無題詩便成為意旨難明，千古揭不破的詩謎，注釋上更穿鑿附會，令人讀后確有朦朧而不 可捉摸的感覺，

2、有些經(jīng)不起推敲的注釋竟成為定論而編入教科書和文學大辭典里，貽害無 窮。為了科學地繼承祖國的文學遺產(chǎn)，還李商隱無題詩的本來面目，特提出一管之見，藉 以就教于海內(nèi)外專家、學者以及李商隱詩歌愛好者。如果撇開穿鑿附會，從作品本身出發(fā)，以詩論詩，那么，李商隱的無題詩無疑是愛情 詩，并非別有隱喻和寄托。詩人懷念對象是誰？在詩人寫作的背景材料已經(jīng)湮沒無聞的情 況下，根據(jù)無題詩之間的內(nèi)在聯(lián)系和詩人的戀愛事跡以及借鑒同時代有關作品來加以考證， 用修辭學的觀點反復推敲，就不難看出詩人懷念的對象是一位宮女。何以見得，首先請看 下面這首無題詩：聞道閶門萼綠華，昔年相望抵天涯。豈知一夜秦樓客，偷看吳王苑內(nèi)花。（清）馮浩

3、玉谿生詩箋注云： “此義山在王茂元家竊窺其閨人而為之。觀次首絕句 固自寫供招矣，又何疑焉？ ”其實，從修辭的角度來說， “閶門”實指宮門，是王宮的一部分， 用這部分來代替王宮，修辭學上叫做部分代全體； “萼綠華”即詩人懷念對象之代稱。 “吳王” 實指唐王，這和白居易長恨歌 “漢皇重色思傾國”的“漢皇”實指唐皇一樣，都是運用諱飾 修辭手法的句子。 “苑內(nèi)花”即宮女“萼綠華”，“秦樓客”便不言而喻了。推敲這首無題詩就不 難看出詩人懷念的對象是一位宮女。根據(jù)這首無題詩順藤摸瓜，凡在共一條藤上結(jié)的瓜， 必然是互相牽連的。請看下面一首無題詩：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4、。隔座送鉤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嗟余聽鼓應官去，走馬蘭臺類轉(zhuǎn)蓬。（清）蘅塘退士手編白話注釋唐詩三百首注： “這一首或謂其婚于王氏之作 ”，但從 “嗟余聽鼓應官去，走馬蘭臺類轉(zhuǎn)蓬 ”這兩句詩來看，這首無題詩應于開成四年（公元 839 ） 或會昌二年（ 842）詩人任秘書省正字期間所作。若深入考究，“開成四年初入秘書省時，李商隱情緒很高，不大可能發(fā)出 走馬蘭臺類轉(zhuǎn)篷的感慨，會昌二年重入秘書省，情況就不 同了。根據(jù)詩中所表現(xiàn)的情緒看， 可以進一步推斷，它應是這次重入秘書省時所作。 ” 而 詩人與王氏結(jié)婚于開成三年 （ 838），當時詩人是進士，還沒有資格“走馬蘭臺”，怎能說這首 無題詩是婚于王氏之

5、作呢？在義山詩集中，這首七律與前首七絕編列在同一組無題詩里，由此可知，這兩首無題 詩是為同一事和同一懷念對象而作，這不為牽強附會吧！這首無題詩首聯(lián)描繪相會的時間 和地點，更借自然景物來烘托，天時地利，兼而有之，逢此場合，特別情濃。頷聯(lián)追憶與 意中人心心相印的默契，構思精巧，因而成為千古傳誦的名句。頸聯(lián)追憶夜宴的歡娛情景， 通過酒暖燈紅的場面，體現(xiàn)出詩人對愛情生活的向往。末聯(lián)通過走馬蘭臺之惋嘆，更借蓬 草為喻，體現(xiàn)詩人對走馬生涯的厭惡。整首無題詩洋溢著詩人愉快的心情，詩意輕松，不 難看出，這是一首宮外戀之作。來是空言去絕蹤，月斜樓上五更鐘。夢為遠別啼難喚，書被催成墨未濃。蠟照半籠金翡翠，麝熏微度

6、繡芙蓉。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一萬重。后人認為這首無題詩是詩人身世感慨的寄托， 四庫全書 ?總目提要認為： “無題之中 有確有寄托者， 來是空言去絕蹤 之類也。 ”總之，不同的注釋家從不同的角度出發(fā)，對這 首無題詩作出各種不同的見解。 其實這首無題詩是詩人 “偷看吳王苑內(nèi)花 ”的自白。 首聯(lián)以怨 恨情人興起，從虛幻的夢境中醒來，正好寒月西斜，鐘報五更；頷聯(lián)追溯夢境，借以表達 詩人強烈相思之情； 頸聯(lián)寫憶境， 把相思之情推向高潮。 “金翡翠 ”指被子， 白居易長恨歌 云： “翡翠衾寒誰與共 ”；“繡芙蓉 ”指帳子，長恨歌云： “芙蓉帳暖度春宵 ”；“麝熏 ”即麝 香與檀香粉屑混合燒后散發(fā)的香氣

7、，白居易宮詞云： “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 明”。借鑒同時代白居易反映宮廷奢華裝飾的詩句，不難看出詩人懷念的對象是一位宮女。 從“蠟照”寫到“金翡翠 ”，從“麝熏”寫到“繡芙蓉”，從繡芙蓉聯(lián)想到帳里躺著如花似玉的情人， 如果不是詩人親臨其境，怎能勾勒女方居處如此入微而逼真的詩句來呢！但由于宮室禁錮， 入宮相會是冒著極大的生命危險，因而結(jié)聯(lián)借蓬山重阻為喻，通過夸張的修辭手法，抒發(fā) 詩人相思絕望的無比沉痛心情，雖過甚其辭，但辭不害意，反而增加筆墨之功效，令人讀 后，不禁拍案叫絕。颯颯東風細雨來，芙蓉塘外有輕雷。金蟾嚙鎖燒香入；玉虎牽絲汲井回。賈氏窺簾韓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春心莫共花爭發(fā)，一

8、寸相思一寸灰。 張采田玉谿生年譜會箋認為這首無題詩是 “詩人欲見宰相令狐绹不遇而抒發(fā)由衷之 怨憤 ”。若按如是解釋， “賈氏窺簾 ”和“宓妃留枕 ”竟不知其所指，尤其對 “金蟾 ”句的解釋我 認為尚有欠妥之處，特在此作一探討。在義山詩集中，這首無題詩和前一首同編列在一組，由此可以認定這兩首無題詩是同 時為同一事而作，關系比較密切。首聯(lián)；颯颯：摹聲詞；輕雷：實指雷聲，并非車聲，兩 句詩正好點出 “東風無力百花殘 ”的暮春時節(jié)。頷聯(lián) “金蟾 ”句，舊注云： “蟾善閉氣，古人用 以飾鎖 ”。金蟾：鎖頭，是宮門的一部分，用金蟾來代替宮門，修辭學上叫做部分代全體， 鎖：鑰匙，是鎖的一部分，用鎖來代替鑰匙

9、，修辭學上叫做全體代部分。嚙者咬也，把鑰 匙插入金蟾口中，這就叫做 “金蟾嚙鎖 ”，意思是打開宮門。玉虎：井上轆轤；絲：井索，皆 汲水工具， “玉虎牽絲 ”就是汲水。兩句意思是，晚上我趁著有人入宮燒香的機會，從剛打開 的宮門偷偷地溜進去，第二天凌晨又趁著有人入宮打水的機會 ，從宮門又偷偷地溜回來。 由此看來，這兩句詩是赤裸裸的偷情詩。我們不能用現(xiàn)代的觀點去苛求古人，偷情詩在整 個唐代盛為流傳，艷情佳句，舉不勝舉，這里就不必贅筆了。值得探討的是以往注釋家對 “金蟾”句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解釋：一是 “金蟾 ”指門， “鎖”指門扣，整句意思是：雖有金蟾嚙鎖，香煙猶得進人”；二是 金蟾”指蛙形的金屬香爐

10、，鎖”指香爐的鼻鈕，可以開合，放入香料。整句的意思是，“鎖閉的金屬香爐飄出縷縷輕煙 ”。在我國的文學大辭典里大致傾向于后一種解釋，例如：（一）商務印書館辭源注：金蟾：金屬香爐的鼻鈕，作蟾蜍之形，故稱金蟾。李 商隱無題詩： “金蟾嚙鎖燒香入，玉虎牽絲汲井回 ”。（二）臺灣中文大辭典注：金蟾：蓋有蟾蜍鼻鈕之香器。李商隱無題詩：“金蟾嚙鎖燒香入，玉虎牽絲汲井回 ”。然而，這兩種解釋都是單純從 “金蟾 ”句的字眼上去揣測和推敲， 而忽略了與 “玉虎 ”句作 為頷聯(lián)所固有的對仗性。義山作詩，嚴謹于格律，因而 “金蟾 ”、“玉虎”兩句作為頷聯(lián)，無論 從內(nèi)容或形式上說都必須是對仗的，否則便不成為律詩。另從語

11、法上說，這兩句詩均省略 了詩人作為第一人稱主語， “入”和“回 ”分別作謂語， “金蟾嚙鎖 ”和“玉虎牽絲 ”分別作狀語， “燒香 ”和“汲井 ”分別作補語，這樣的語法對仗也是十分工整的。若 “金蟾”句按以往的兩種解 釋，無論從內(nèi)容或形式上說，都不可能與 “玉虎 ”句成為對仗，這就是我的一管之見。頸聯(lián)借賈氏和宓妃來比喻女方，借韓壽和曹植來比喻自己，相慕之情，溢于詞表。結(jié) 聯(lián)“春心 ”句實指相思之情，本是纏綿不斷，但形格勢禁，怎能長此以往，繼續(xù)下去呢！末句 “相思 ”的前面是不能用數(shù)量詞 “一寸 ”來作定語的，但從修辭的角度看，末句是照應 “蠟炬成 灰淚始干 ”的，只有熾燃的蠟炬才寸寸化灰，因此

12、是借喻句，借熾燃的蠟炬來比喻相思，借 灰燼來比喻相思無益，整句的意思是：無益的相思正如一支熾燃的蠟炬，寸寸化灰。這首無題詩隱其言而晦其跡，這是詩人出于安全上的自我衛(wèi)護心理，在表達與宮女的 情愛上不得不掩抑迂回，通過 “金蟾”、 “玉虎 ”兩句，既形象地點明入宮與出宮的關鍵時機， 又能達到隱詞晦跡的目的，詩人這一藝術手法的運用可謂郢人運斤，神乎其技矣！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曉鏡但愁云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這首無題詩歷來聚訟紛紜，有說是哀悼亡妻王氏之作，有說是懷念李德裕之作，還有 的認為此詩別有隱喻和寄托。張采田玉谿生年譜

13、會箋注： “此篇陳情不省，留別令狐所 作 ”。尤其對首句 “相見時難別亦難 ”的解釋我認為尚有欠妥之處，特在此作一探討。這首無題詩與前面一首無題詩的關系十分密切，并互相照應。如何解釋首句？可用前 一首無題詩的 “金蟾”和“玉虎”兩句來作注腳，何以見得 “相見時難 ”呢？ “金蟾嚙鎖燒香入 ”， 這機會容易掌握嗎？有了機會又能夠保證進行得順利嗎？萬一失事，豈不生命難保，這就 是“相見時難 ”的情況；何以見得 “別亦難 ”呢？ “玉虎牽絲汲井回 ”，依照同樣的道理，那么， “別亦難 ”也就可想而知了。 “東風 ”句和前首無題詩 “颯颯東風細雨來 ”句相照應， “蠟炬”句又 和前首無題詩 “一寸相思

14、一寸灰 ”句相照應， 從這里又可探索到這首無題詩與前一首的內(nèi)在聯(lián) 系。難”字解釋為 “難得 ”，而把后一個難 ”字是困難難得之意；后一 “難”“難”字是“難得”，下一個 “難”字值得探討的是至今不少的注釋家總是把首句前一個“難 ”字另解釋為 “難舍難分 ”，這似乎已成為定論。例如：（一）湖南出版社文史英華注：相見句：前一 字是難以忍受的意思。（二）香港萬里書店出版詩詞名句手冊注：前一個 是“難舍 ”，言相見不容易與離別時之難舍難分也。我認為，若按注釋家們?nèi)缡墙忉?，對整首詩來說就連貫不起來，也解釋不下去，給讀 者留下朦朧而不可捉摸的感覺。另從語法上說， “亦”字是副詞，相當于現(xiàn)代漢語的 “也 ”

15、字， 表示事物之間的關系是類同的。 “亦 ”字限制前后兩個 “難”字在意義上要作同等解釋。 試比較： 相見難，離別也難。相見難得，離別也難舍難分。前句前后兩個 “難”字意義完全相同，語法并無毛?。欢缶?“難得 ”與“難舍難分 ”在意義 上截然相反，這就明顯看出語法出了毛病。如果把后句 “也”字改為轉(zhuǎn)折連詞 “卻 ”字，則病句 全釋。因此， 把首句前后兩個 “難 ”字作同等解釋， 不但合乎語法邏輯，而且對整首無題詩來 說既連貫得起來，也解釋得下去。這又是我的一管之見。頷聯(lián)兩句是借喻句， 借來比喻纏綿不斷的情思和生死不渝的信念。 “蠟炬 ”句是照應前一 首無題詩 “一寸相思一寸灰 ”的，從這里更

16、可探索到這首無題詩與前一首的內(nèi)在聯(lián)系。 頸聯(lián)兩 句是運用示現(xiàn)的修辭手法把想象中得來的情景顯示了出來，她早晨梳妝的時候是不是憂愁 容顏衰老，晚上吟詩的時候是不是覺得月光清寒呢，詩人是不知道的，而是思念切了，才 想像出這種凄然淚下的情景來，自覺深刻動人。結(jié)聯(lián)兩句存問是關懷的行動表現(xiàn)，以此緊 接上文作結(jié)，有水到渠成的妙處。這首無題詩是以女方被選入宮后戀愛受阻隔為主導思想的，因而寫懷念是通過形象的 逼真來表達詩人對愛情的向往和生死不渝的信念；寫女方是通過入微的想像去表達她的宮 怨和相思之痛苦，更善于融化典故和神話，清新自然，如同己出，沒有半點雕琢之痕跡， 這就是這首無題詩在藝術構思上的特色，因而最富有

17、藝術魅力，吸引著各個時代的讀者反 復吟味。鳳尾香羅薄幾重，碧文圓頂夜深縫。 扇裁月魄羞難掩；車走雷聲語未通。 曾是寂寥金燼暗；斷無消息石榴紅。 斑騅只系垂楊岸，何處西南待好風。 以往注釋家大致認為這是一首寄寓政治的抒情詩，借一位待嫁姑娘愛情失意的獨白來 托喻自己政治上的失意。由于詩人請求令狐绹宰相推薦自己進翰林院受到排斥，在 “斷無消 息”的情況下，詩人只好到西南去另投靠東川節(jié)度使柳仲郢。吉林文史出版社三李詩鑒賞 辭典是這樣寫的： “這首詩用兩種手法來寫，前六句寫自己比一個待嫁的姑娘，是比喻； 后兩句說投靠柳仲郢到西南去，是直說，直說中也有比喻，用垂楊來比喻柳仲郢。 ”然而， 細審詩意，整首詩

18、沒有一句能和令狐绹、柳仲郢等人對得上號，因此這樣解釋純屬牽強附 會。首聯(lián) “鳳尾香羅 ”和 “碧文圓頂 ”均指車帷裝飾，她幾時縫詩人是不知道的，而是思念切了 才想像出這樣帶有相思色彩的 “夜深”來，語意關切，眷戀尤深。 頷聯(lián)兩句是詩人追憶她乘宮 車出游，邂逅相遇的情景。 “扇裁月魄 ”指她手中的團扇； “車走雷聲 ”極言宮車之多，這是運 用夸張修辭手法的句子。杜牧阿房宮賦云： “雷聲隆隆，宮車過也 ”，詩人與杜牧齊名， 故有“小李杜 ”之稱譽， 在義山詩集中有不少反映帝王漁色的宮廷詩句和 阿房宮賦 可謂異 曲同工，合出一轍，因而拿 “雷聲隆隆，宮車過也 ”來作 “車走雷聲語未通 ”的注腳是十分

19、愜當 的。司馬相如長門賦云： “雷殷殷而響起兮，聲象君之車音 ”，所指的也是宮車，并由此 可知詩人懷念的對象是一位宮女。頸聯(lián)是平鋪直敘的句子，詩人寂寞地伴著夜闌黯淡的殘 燈，度過多少不眠之夜，荏苒間又到了石榴花開的季節(jié)，斷定沒有她的音訊傳來，通過這 樣的描述，盼望之情切，失望之惋嘆，便可想而知矣！結(jié)聯(lián)：斑騅，黑白雜毛駿馬，樂府 神弦歌 ?明下童曲：“陳孔驕赭白， 陸郎乘斑騅 ”，詩人以陸郎自喻； 西南風： 曹植七哀 詩： “愿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 ”，借以喻女方。兩句表示渴望意中人能到來相會，大抵由于 不便明言，便以典寓情，意境十分融洽，看不出半點雕琢之痕跡。前人謂 “唐人知學老杜而 得其藩籬

20、者，惟義山一人而已 ”，由此可見一斑。重幃深下莫愁堂，臥后清宵細細長。 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 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誰教桂葉香。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這首無題詩和前首一樣被人認為是一首寄寓政治的抒情詩， “借幽居未嫁的女子傾訴相 思之苦痛，抒發(fā)了詩人自己政治懷抱不得舒展的感慨”。 （清）何焯李義山詩集輯評云： “義山無題數(shù)詩，不過自傷不逢，無聊怨題，此篇乃直露本色。 ”李商隱的無題詩分明是 愛情詩，有人偏要疑神疑鬼，把好端端的愛情詩說成是寄寓政治的抒情詩，認為只有作為 政治抒情詩來解釋，才能體現(xiàn)出寓意深微，弦外有音的藝術價值，從而獲得了特殊的社會 意義。若按如是解釋，無

21、題詩面目全非，令人越讀越糊涂，越讀越不知其所指，且歷來讀 者總是把無題詩那些表達忠貞愛情的名句作為愛情箴言來看待，這一事實有力地說明李商 隱的無題詩只能是愛情詩，而不是政治抒情詩。在義山詩集中，這首無題詩與前一首同編在一組，顯然是為懷念同一宮女而作。首聯(lián) 借古代美女莫愁來比喻女方，她獨臥深宮，細想著自己的身世，更覺長夜漫漫了。頷聯(lián)更 借巫山神女和青溪小姑以喻女方，說明她得不到皇上寵幸，才落得個生涯如夢，獨處無郎 的慘境。杜牧阿房宮賦云： “凝眸遠視而望幸焉，有不得見者三十六年 ”，以此作為 “神 女”、 “小姑 ”這兩句詩的注腳是十分愜當?shù)摹ｎi聯(lián) “風波 ”、“月露 ”是兩句借喻句，借菱枝、

22、桂葉來比喻女方美好的品質(zhì)、 借風波和月露來比喻女方的不幸遭遇。 結(jié)聯(lián) “清狂 ”：癡情的意 思，明知相思無益，卻癡情難釋，惆悵終身。這首無題詩通過典故和比喻的配合運用，側(cè) 重表現(xiàn)意中人紅顏薄命，埋沒在摧殘人性的深宮。更由于她那美好的品質(zhì)給詩人留下難忘 的印象，因而寫出堅貞不渝、震憾人心的愛情詩句來，這首無題詩也就是因此被公認為愛 情詩的瑰寶。二 李商隱戀愛事跡考證 李商隱兩次應舉不第，精神受到極為沉痛的打擊，他感到仕途茫茫，豫然 “看破紅塵 ”， 于大和九年（ 835）學仙于河南之玉陽山，時年二十三歲。唐皇姓李，自稱是道教鼻祖太上 老君李耳的后裔，因此把道教列為國教，社會上學仙成風。在朝廷內(nèi)，

23、連公主也難免要出 家修鍊，所住道觀儼然帶有宮殿色彩，仿若仙境。至于宮女出家，那就更為尋常了。據(jù)舊 唐書？文宗本紀載：“（開成）三年出宮人四百八十，送兩街寺觀安置 入道宮人大約 與入道公主合居， ”由此可見學仙時髦的一斑。李商隱學仙玉陽，還寫下夕陽樓一詩云：花明柳暗繞天愁，上盡重城更上樓。欲問孤鴻向何處，不知身世自悠悠。一個人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憂郁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然而，年輕的李商隱并沒有 因為兩次落榜而消沉， “孤鴻 ”二字正說明他壯心不已， 抱負非凡。那他為什么要學仙玉陽呢？ 下面這首玉山詩正是他學仙玉陽的自白：玉山高與閬風齊，玉水清流不貯泥。何處更求回日馭？此中兼有上天梯。珠容百斛龍休

24、睡，桐拂千尋鳳要棲。聞道神仙有才子，赤簫吹罷好相攜。據(jù)“清）沈荃纂河南通志載： “玉陽山有二，在濟源縣西三十里，東西對峙，相傳 唐睿宗女玉真公主修道之所。 ”據(jù)李商隱李肱所遺畫松詩書兩紙得四十一韻詩： “憶昔謝 四騎，學仙玉陽東，千株盡若此，路入瓊瑤宮。 ”由此可知李商隱學仙的道觀是在玉陽東面 的瓊瑤宮，與西面的玉真公主故院靈都觀兩相對峙，中隔玉谿，故自號“玉谿生 ”。這首詩首聯(lián)就借 “玉山”、“閬風 ”和“玉水”等仙境以喻玉陽山東西二峰和中隔玉谿。從這 首詩不難看出李商隱學仙玉陽的動機：一是 “何處更求回日馭， 此中兼有上天梯 ”，玉陽山被道家列為十大洞天之首，傳說有回天之力，能助人取貴仕，

25、飛黃騰達，很有名氣，這對仕 途茫茫的李商隱來說，正好是精神上的寄托；二是 “聞道神仙有才子， 赤簫吹罷好相攜 ”，兩 句承接頸聯(lián) “珠容百斛龍休睡，桐拂千尋鳳要棲 ”，龍乃帝王之象征，珠為宮女之喻體；鳳為 傳說中鳥王，非梧不棲。兩聯(lián)意思是說：聽說靈都觀有位入道才女，皇上啊，你可要當心， 我非得占有她不可。末句李商隱以蕭史自喻，據(jù)列仙傳載：“蕭史善吹簫，作鳳鳴，秦穆公以女弄玉妻之，為作鳳臺以居，一夕吹簫引鳳，與弄玉共升天仙去 ”。這位入道才女是誰？李商隱和她究竟有什么瓜葛才 “聞道 ”而來呢？請看下面這首無題 詩：八歲偷照鏡，長眉已能畫。 十歲去踏青，芙蓉作裙衩。 十二學彈箏，銀甲不曾卸。 十四

26、藏六親，懸知猶未嫁。 十五泣春風，背面秋千下。 有人認為： “詩中所寫的少女，隱然有自況的意味。 ” 其實這首五言古詩之所以無 題，是因其與無題詩有著不可分割的的內(nèi)在聯(lián)系。據(jù)張采田玉谿生年譜會箋定為唐文 宗大和元年 （ 828）義山十六歲時作。 從這首詩的逼真刻畫來看， 詩人和這位少女曾有過 “青 梅竹馬 ”的天真往來， “十二學彈箏，銀甲不曾卸 ”，充分體現(xiàn)她對音樂藝術的愛好和孜孜不 倦的刻苦精神，連魂都攝出來了。銀甲：即套在指甲上的撥弦骨爪。正因為她擅長絲竹， 并具有天生麗質(zhì)才因此被選入宮中。她入宮后不久，便隨一位公主來到玉陽山西面的靈都 觀出家修行，她姓宋，入道后，師賜法名 “真人 ”，

27、按道規(guī)，就不再呼其俗名了。李商隱學仙 玉陽趁參加法會之機， 在靈都觀果然見到 “青梅竹馬 ”的宋真人， 還和她的義妹另一入道宮人 相識，有中元作一詩為證：絳節(jié)飄飖空國來，中元朝拜上清回。 羊權雖得金條脫；溫嶠終虛玉鏡臺。 曾省驚眠聞雨過，不知迷路為花開。 有女戎未抵瀛洲遠，青雀如何鴆鳥媒？ 據(jù)道經(jīng)載： “七月十五中元之日，地宮校勾，搜選人間，分別善惡，諸天圣眾，普 詣宮中。 ”首聯(lián)寫靈都觀中元法會盛況。絳節(jié)：道家使者所持的符節(jié)；上清：道家仙境，借 指靈都觀。頷聯(lián) “羊權 ”句：據(jù)真誥載： “萼綠華（晉時仙女）自云是南山人，女子，年 可二十許，上下青衣，顏色絕整，以晉穆帝昇平三年十一月夜降于羊權

28、家，贈羊權詩一篇， 并致火澣布手巾一條，金玉條脫各一枚，自此往來，一月之中，輒六過其家”。 “得金條脫 ”喻定情； “溫嶠 ”句：據(jù)世說新語載： “東晉溫嶠從姑有一女，屬嶠覓婚，幡有自婚意， 以玉鏡臺一枚作定禮 ”?！疤撚耒R臺 ”喻未成歡合。頸聯(lián) “曾省 ”句暗用楚懷王遇神女典故； “不 知”句暗用劉、阮入天臺山采藥迷路典故。末聯(lián)“有女戎 ”句：據(jù)離騷 ：“望瑤臺之偃蹇兮，見有女戎 之佚女，吾令鴆為媒兮，鴆告余以不好。 ”未抵：不如。瀛洲：傳說為海上三神 山之一， 借以喻靈都觀。 “青雀 ”句： 青雀即青鳥， 為女冠傳遞音訊的使者， 李益避署女冠 云：“焚香欲使三青鳥， 靜拂桐陰上玉壇 ”，是

29、以證。（清） 姚培謙李義山詩集箋注 云：“此 必為女道士作 ”。這首詩從表面看，恰似一塊天然的璞玉，稍不留神，還誤認為是一塊普通石頭，經(jīng)過 一番琢磨之后，才知道是一塊玉中之寶。從 “羊權 ”句的典故里找到 “萼綠華 ”，她無疑是女冠 宋真人的代稱；從 “青雀 ”句得知宋真人的義妹就是巧架鵲橋，傳遞音訊的使者。然而，由于 道教的清規(guī)以及封建禮教的約束，李商隱的戀愛追求是不可能如愿以償?shù)?，下面這首圣 女祠就是他愛情悲劇的寫照：封建時杳靄逢仙跡，蒼茫滯客途。 何年歸碧落，此路向皇都。 消息期青雀，逢迎異紫姑。 腸回楚國夢，心斷漢宮巫。 從騎裁寒竹，行車蔭白榆。 星娥一去后，月姊更來無？ 寡鵠迷蒼壑，

30、羈凰怨翠梧。 惟應碧桃下，方朔是狂夫！ 圣女祠就是玉真公主故院玉陽靈都觀。為什么把靈都觀說成是圣女詞呢？原來 代尊稱皇帝為圣人，我認為圣女就是公主（圣人之女）的意思。 ” 還要補充說明的是， 這首五排作于開成二年（ 837），時年二十五歲，當時詩人奉母居濟源，離玉陽很近，是年 十一月，令狐楚卒，旋隨楚喪回長安，途經(jīng)靈都觀時有感而作。首句指過去在靈都觀的艷遇，次句寫他途經(jīng)舊地時的悵惘之情，大有人去樓空之感慨。“何年 ”二句不知她何時隨公主回宮，碧落：指皇宮。 “消息 ”二句是盼望她能來相會。紫姑： 傳說為壽陽人李景之妾， 為景妻所妒，常役以穢事，于正月十五含恨而死。 “腸回 ”二句詩意 同無題詩

31、 “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 ”。漢宮巫：指回宮女冠。 “從騎 ”二句借用費長 房乘杖化龍 （后漢書 ?方術傳）和 “天上何所有？歷歷種白榆 ”（隴西行）的典故、想 象她們回京途事。 “星娥 ”二句不知她能否再回玉陽。 “寡鵠 ”二句則表明他們之間的愛情瓜葛 在玉陽已被泄露， 碧城詩 “武皇內(nèi)傳分明在，莫道人間總不知 ”，這就充分說明這一點。 失事后，由于行為的干預，她被迫隨公主回宮，“寡 ”、“羈 ”二字說明她回宮后處境孤獨，怨恨難釋。 “惟應 ”二句是詩人借東方朔偷西王母仙桃的典故以自咎，意思是怪自己太莽撞了， 才惹出這情場風波來讓她受罪。他的另一首曼倩辭云： “十八年來墮世間，瑤池

32、歸夢碧 桃閑。如何漢殿穿針夜，又向窗中覷阿環(huán)。 ”東方朔字曼倩，漢武帝弄臣，官至太中大夫， 后人傳為神仙。這里詩人以東方朔自喻，借 “阿環(huán) ”以喻意中人，這就是 “惟應碧桃下，方朔 是狂夫 ”的注腳。從下面這首深宮可揣知她回宮后的不幸遭遇： 金殿銷香閉綺櫳，玉壺傳點咽銅龍。 狂飆不惜蘿陰?。磺迓镀鹑~濃。 斑竹嶺邊無限淚；景陽宮里及時鐘。 豈知為雨為云處，只有高唐十二峰。 首聯(lián)運用示現(xiàn)的修辭手法，想象意中人幽居深宮的寂寞景象。綺櫳：指窗戶； “銅龍 與“玉壺 ”皆報時漏器，又稱宮漏。頷聯(lián)借 “狂飆”、 “清露”以喻意中人的不幸遭遇；借 “蘿陰 薄 ”、 “桂葉濃 ”以喻她的美好品質(zhì)，這與無題

33、詩“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誰教桂葉香 ”意同。頸聯(lián) “斑竹 ”即湘妃竹，古代神話謂舜南巡不返，葬于蒼梧，舜妃娥皇、女英思帝不已，淚下 沾竹，竹悉成斑； “景陽宮 ”即深宮，南齊武帝以深宮不聞端門鼓漏聲而置鐘于景陽樓上，因 名景陽鐘。 末聯(lián)暗用楚懷王遇神女的典故， 舊因云雨以喻男女幽合。 “高唐十二峰 ”即巫山十 二峰，借以喻玉陽歡會處。唐文宗開成二年（ 837）春，李商隱第三次應舉，登進士第，時年二十五歲，是年十一 月，因楚喪由濟源老家回長安，因令狐楚已死，失去靠山，正在此時商隱為涇原節(jié)度使王 茂元所賞識，明年入王茂元幕府為幕僚，不久又成為王茂元女婿。開成四年（839 ）應吏部釋褐（作官之意）考

34、試入選，授秘書省校書郎（正字） ，時年二十七歲，次年移家長安城南 樊川之南，故自號 “樊南生 ”。從進士到校書郎，這是李商隱一生飛黃騰達最得意的時期。商隱官正字期間，走馬宮 觀，有機會接觸宮女， “聞道閶門萼綠華 ”，于是在帝都長安拉開了 “偷看吳王苑內(nèi)花 ”的無題 詩帷幕。宋真人和她的義妹既已入道，就不能久居宮中，經(jīng)歷深宮折磨反省，后移居長安永崇 里華陽公主故院 華陽觀，故稱之 “宋華陽姊妹 ”。而李商隱因受朝廷內(nèi)牛黨的排斥，于唐 宣宗大中元年（ 847）離開帝都長安，先后在桂林、徐州、梓州等地度過飄泊的幕府生涯， 于大中九年（ 855）隨李黨中人柳仲郢返回長安，后經(jīng)柳薦為鹽鐵推官。淪謫十年

35、的李商隱 在長安居然還認得出十年前的 “蕊珠人 ”來，并為她們贈詩可考的有 贈華陽宋真人兼寄清都 劉先生：淪謫十年別帝宸，至今猶識蕊珠人。 但驚茅許同仙籍；不道劉盧是世親。 玉檢賜書迷鳳篆；金華歸駕冷龍鱗。不因杖屨逢周史，徐甲何曾有此身！ 首聯(lián)“帝宸”本是帝王居處，這里借指朝廷； “蕊珠”為上清宮闕，這里借指靈都觀，兩句 意思是說，我被貶謫離開朝廷已經(jīng)十年了，至今在長安還認得出你們來。頷聯(lián)借茅（濛） 、 許（邁）兩位仙人以喻劉、宋；另借劉（琨） 、盧（諶）兩世親以喻和劉、宋之間的關系， 兩句意思是說：見到你們使我十分驚訝，玉陽姻緣瓜葛往事可不必再提它了。頸聯(lián) “玉檢” 指仙家書函，借以喻宋真人

36、昔日所寄情書， “迷鳳篆”說明信箋上的字因日久已模糊不清了。 “金華”指宮車，經(jīng)久不乘，車帷上的龍鱗都已經(jīng)退色了。 從這兩句詩可明顯看出他們之間的 關系早已淡漠，不堪回首。末聯(lián)“周史”、“徐甲”皆道家傳說中人物，晉?葛洪神仙傳 ?老子 載： “老子（周史）雇用徐甲、甲將死，老子授大玄清生符生之。 ”這里借“周史”喻劉，借徐 甲自喻，此末兩句是針對劉先生來寫的，意思是說，在玉陽事發(fā)后，如果沒有你的庇護， 我早就身敗名裂，哪里還有我的今天！除了這首七律，詩人還有一首七絕月夜重寄宋華陽姊妹： “偷桃竊藥事難兼，十二城中鎖彩蟾。應共三英同夜賞，玉樓仍是水精簾。 ”這兩首詩都是憑吊玉陽往事，大有不堪 回

37、首的感慨之作。三 結(jié)論無題詩所懷念的對象，從中元作 “羊權”句的典故里找到“萼綠華”，她無疑是宋真人 的代稱，另從重過圣女祠 “萼綠華來無定所，杜蘭香去未移時 ”里又找到“萼綠華”，這與 無題詩“聞道閶門萼綠華，昔年相望抵天涯 ”的“萼綠華”是一脈相承的；從 “青雀”句得知宋真 人的義妹就是傳遞音訊的使者， “消息期青雀，逢迎異姊姑”（圣女祠）、“昨日紫姑神去也， 今朝青鳥使來賒”（昨日），這與無題詩“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也是一脈相承 的，并由此可知無題詩所懷念的對象是女冠宋真人，女冠者，入道之宮女也。另從深宮 “狂飆不惜羅陰薄，清露偏知桂葉濃 ”這兩句詩來看，恰好與無題詩 “風波

38、不信菱枝弱，月露 誰教桂葉香”相照應，并由此可知宋真人從玉陽回宮后被打入深宮。 無題詩“重幃深下莫愁堂， 臥后清宵細細長”、“曉鏡但愁云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 ”，這仿佛是詩人為宋真人幽居深宮 的寫照。無題詩“相見時難別亦難”是最為關鍵的詩句，弄清了這句詩的真正涵義， 對其它首無題 詩來說也就不難以理解了。 然而，以往注釋家一味沿襲王國維 人間詞話所謂“非無題也， 乃詩詞中之意，不能以題盡之也 ”的注釋框框，把李商隱的無題詩附會為帶有政治意義的抒 情詩，給無題詩涂上一層層不可捉摸的色彩，這句詩也就顯得隱晦迷離，令人費解。 “五四” 以來，尤其是上世紀八十年代以后，學術界專家、學者大致認為無題詩是

39、愛情詩，并非別 有隱喻和寄托。但詩人懷念對象是誰，未聞點破，注釋上仍留下穿鑿附會之痕跡，尤其是 對這句詩還沒有見作出突破性的見解。筆者是在自然科學領域中度過 “戎馬生涯”的科技工作者，在長年累月的科技實踐中養(yǎng)成 了刻苦鉆研的習慣。古典文學是自己的業(yè)余嗜好，藉以調(diào)治情操而已，惟有對李商隱的無 題詩確付出不少心血的代價， 經(jīng)過“十年磨劍”的苦心探索，終于察覺無題詩之間隱藏著深邃 的內(nèi)在聯(lián)系的實質(zhì)，揭破了無題詩千古揭不破的啞謎。沒有獨到見解的著作，不能視為學 術著作，因為別人無從判斷你究竟付出多少心血的代價；沒有充分的事實依據(jù)來證實自己 的觀點，不能說是正確觀點，因為別人無從判斷你的觀點能否經(jīng)得起歷

40、史的檢驗，這就是 筆者始終遵循的立論原則。對前人的論點，本不該說三道四，但若對前人的論點不加以引 注，新的論點又如何持之有故呢？只要不是出自門派偏見或人身攻擊，學術批評正是 “吐故 納新”的真摯良友。然而，“指向硬核的批評雖然表現(xiàn)出強烈的創(chuàng)新意識， 卻易招責難與圍剿。 譬如你論證了西游記并非吳承恩所著，那么，大輩子將吳承恩與西游記緊密結(jié)合 研究的學者，就非得奮起誓死捍衛(wèi)自己的人生價值不可。 ” 這話言之中肯，耐人尋味。 不過，這話不能一概而論，因為事物都是一分為二的，有 “吐故納新”雅量的學者，開拓和創(chuàng)新是他的神圣職責，怎能對來自學術上的批評而大動干戈呢！筆者資質(zhì)魯鈍，對李商隱的 無題詩雖別開

41、蹊徑，提出獨到見解，言前人所不曾言，但這是否符合無題詩本意，有待讀 者和學術界行家精湛考究。倘蒙批評賜教，敢不頓首以謝！注釋 董乃斌： 金性堯： 弘 征： 陳伯海：學出版社， 劉學鍇、 陳貽焮：李商隱傳 M ，陜西人民出版社， 1985 年 3月第 1 版，第 150頁。 唐詩三百首新注 M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3 年 7 月第 1 版，第 284 頁。 唐詩三百首 （圖文本） M ，漓江出版社， 2003年10月第3版，第 249頁。怎樣看待李商隱的無題詩A，自文學評論叢刊第五輯J ，中國社會科1980 年 3月第 1版，第 102 頁。余恕誠： 李商隱 M ，中華書局出版， 1980 年1月第 1版，第 92頁。李商隱戀愛事跡考辯A,自自唐詩論叢C，湖南人民出版社，佃80年9 月第 1 版，第 293 頁。 陳大康：關于古典文學研究中一些現(xiàn)象的思考A,自文學遺產(chǎn)J,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2004 年第 1 期，第 8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