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喻對新寫實主義小說特點的影響

隱喻對新寫實主義小說特點的影響以劉震云單位為例新寫實主義小說崛起于小說界相對疲軟的轉型時期，承擔著過渡性角色。它的創(chuàng)作是在現(xiàn)實主義傳統(tǒng)的基礎上，又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西方后現(xiàn)代主義思潮的影響。其創(chuàng)作方法上以寫實為主要特征,但特別注重現(xiàn)實生活原生態(tài)的還原，真誠直面現(xiàn)實、直面人生，以生動而冷靜的筆觸，展示社會下層中蕓蕓眾生窘困的生存狀態(tài)。雖然從總的文學精神來看，新寫實小說仍劃歸為現(xiàn)實主義的范疇，但無疑具有了一種新的開放性和包容性，善于吸收、借鑒現(xiàn)代主義各種流派在藝術上的長處。作為一種土生土長的小說創(chuàng)作手法，新寫實在題材選擇和敘述方法上為其 他作家的創(chuàng)作提供了借鑒。在表現(xiàn)手法上，新寫實小說”善于吸收、借鑒現(xiàn)代主義各種流派在藝術上的長處，但褪 去偽現(xiàn)實主義的那種直露、急功近利的政治化色彩，追求一種更為豐厚、博大的文學境界。 作為新寫實主義小說中應用最廣的變現(xiàn)手法之一，隱喻對“新寫實小說”的的影響無疑是巨 大的。隱喻又常常被稱之為暗喻，簡單的來說隱喻既是用“是”、“就是”、“成為”、“變?yōu)椤钡仍~語將本體和喻體緊緊相連的一種比喻方法。它比明喻更進一層，字面上往往看起來不像 比喻，而實際上卻暗中打了比方。作為人類語言交際的重要方法，隱喻常幫助人們借助已經 了解的客觀領域的認知，去更好的理解另外一個領域的認知。隱喻的文字語言不過是一種表 象，其反映了人們深層次的思維行為。解讀隱喻的過程，其實就是找尋出作者心理最忠實的 所想的過程。劉震云是“新寫實小說”的代表作家之一。他以強烈的平民意識，關注著凡庸卑瑣的小人 物的生存狀態(tài)，展示出蕓蕓眾生在殘酷的生存環(huán)境中一幅幅灰色的人生風景。單位刻畫了權力網絡是如何決定并支配人們扮演著社會角色的方式。在單位這部中篇小說中，劉震 云較多的使用了“隱喻”這種表現(xiàn)手法，與新寫實主義小說的各種特點相互融和，并且產生 奇妙的化學反應，使讀者感受到新寫實主義小說具有了一種新的開放性和包容性，善于吸收、借鑒現(xiàn)代主義各種流派在藝術上的長處。一 隱喻的應用形象地反映了新寫實小說作家們對世界的認識隱喻是人對客觀世界的一種認知方式，是文化的反映，是人以隱喻化的方式對世界進行 知覺、理解的產物。新寫實小說中對隱喻的用法主要集中在對生活中的雞毛蒜皮的小事描寫， 通過生活中的小事反映出作家們在個人小康幸福中對現(xiàn)實的妥協(xié)，成為中國人沉默無聲甘愿 現(xiàn)實的一種真實。那種人生的積極進取精神、那種原來的理想在新寫實那里連一聲絕望無奈 的嘆息都幾乎不存在了。它宣揚的僅僅是”活著”的哲學。新寫實作品所寫的大多是小人物平庸瑣屑的人生、小人物的煩惱欲望及小人物在大社會中生存的艱難、孤絕無奈，并把這種人生價值簡化為”活著”，歸納為現(xiàn)實合理的真理。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新寫實小說”中的人物，基本上舍棄了傳統(tǒng)小說的人物，而多是一些似乎 不十分明確生活目標，或說人生追求并不十分遠大的、聽憑命運驅使的人。劉震云的單位中通過對大學畢業(yè)生小林的描寫表現(xiàn)了作者“活著”的真實。大學畢業(yè)后被分配到局里工作，本來是個很有希望的小伙子。也許是他剛走出校園還沒有轉過向來，每天上班遲到，工作吊 不浪襠，一點小事就和領導同事爭吵，得理不讓人。還經常帶同學到辦公室聚餐造反，一副 我行我素的樣子。他以為他是金庸小說中的那個“任我行”，想怎么瀟灑就怎么瀟灑。結果 他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周圍人對他的行為很反感，集體排斥他。幾年下來，升官沒門， 待遇不增，連他以前不屑一顧的“貴黨”也沒入成。一起畢業(yè)的同學升官的升官，發(fā)財?shù)陌l(fā) 財。而他呢，因為級別不夠，不能享受單位分房政策，只能和別人合租房子湊合住。隨著他 結婚，生孩子，再加上與合租人矛盾愈來愈深，弄得他是苦不堪言。孩子的哭叫，老婆的抱怨，無人打掃的廁所散發(fā)出來的陣陣惡臭，終于讓這個曾經瀟灑無比的小伙子低下了那高昂 的頭顱。為了改善生活條件，為了對得起自己的老婆和女兒。小林像變了人似的，每天提早 去單位，給領導同事端茶倒水，擦桌掃地，整天低三下四，任勞任怨。以為這樣就可以一改 別人對他的成見。結果大家把他的積極表現(xiàn)當成了理所當然，無人領情。他為了能夠達到將 來分房的級別，積極向組織靠攏，今天一個思想，明天一個報告。可總因為辦公室意見無法 統(tǒng)一，而被一再擱淺。每個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如意小算盤，只有等用到他時，才想起他，然 后許下空頭支票，讓他靠近自己支持自己。小林夾在中間受夾板罪，討好誰都不好，得罪誰 更不好。弄的他是身心俱焚，疲憊不堪。有好多次他委屈的都哭了，真想放棄了，來個破罐 破摔，奶奶的，誰的帳都不買，不信還能把他吃了不成?？墒且换氐郊?，看著讓人窒息的狹 小空間，還有妻兒期待的眼神，他不得不壓緊牙關繼續(xù)做不情愿的事。每次眼看機會來了， 小林正在那暗自高興時，意外就發(fā)生了。原因都是因為單位內部斗爭的結果，每個人都心懷 鬼胎，他總是充當他們的犧牲品，不管誰勝，他都沒有好果子吃，因為每個人手里都有一張 牌可以支配他的命運。不管他怎么努力，不要命似的幫張副局長搬家，丟三下四的靠近身上 有狐臭的黨小組長女老喬，為馬首是瞻的聽命老孫老何，都沒有換來他想要的東西。于是他 絕望了，仰天苦笑，天上不會掉餡餅，要掉的話也一定是鐵餅，砸得你暈頭轉向。讓人有點 欣慰的是，盡管小林黨沒入成，官也沒升，但最后總算“一人成仙，雞犬升天”般跟著老何 沾了點光。老何當上了副處長，從烏黑的筒子樓里搬進了兩室一廳，小林離開了魔鬼般的合 租房，住進了筒子樓里。雖然地方還是那么小，可小林感到很滿足，因為房子再小，也總算 混到屬于自己的窩了。同時小林為了生存不斷的改變著自己，在一次次的挫折打擊中痛哭流 涕，坐著自己心不甘情不愿的事，卻又無力改變現(xiàn)狀，只能被動的人有這樣的生活繼續(xù)下去， 揭示了凡夫俗子暗無天日的凝固般的生活，他們在生活大潮的沖擊下不得不被動機械地完成這日復一日的生活過程。以亞里士多德為代表的“替代說”，將隱喻簡單的理解為替代，在同義域中用一個詞理解 另外一個詞，從而使得表達更易理解或者更有美感。這種理論特點在于隱喻都是以詞語為中 心，強調詞語的修飾，再就是有類型層級的概念，隱喻的構成往往從一個詞語轉移到另一個 詞語上。這里比較重視形式，也就是分析和歸類。在單位小說的開始，大家在辦公室里 分梨，但其實是在“分離”，這一場景的描寫奠定了小說的故事背景是在一個表面上平靜的辦 公室，實則是隱喻了一個暗潮涌動，各懷鬼胎的戰(zhàn)場。新寫實小說表現(xiàn)了我們所處的相對“平靜”的時代：沒有戰(zhàn)爭的廝殺、沒有尖銳的矛盾沖突。斗爭隱藏在事物的內部更難以捉摸。而“隱喻”的應用則將這些斗爭活生生地表現(xiàn)了出來，它凝聚了作家對浩瀚蒼生的憐惜之情， 使小說的主題進一步升華，更經得起歲月的考驗。二隱喻的應用進一步增強了新寫實主義小說表現(xiàn)的形象性相對于復雜的外部世界和人豐富的內心世界而言，任何語言的詞匯都顯得極其貧乏， 隱喻則富有表現(xiàn)力，可以言簡意賅地表達復雜的思想。尹玉華能夠增強語言表達力，能表達 不可表達的事物和思想。而新寫實小說中沒有金戈鐵馬的浩然之氣，沒有生死離別的驚心動魄有的只是司空見慣的日?，嵤?，如戀愛、結婚、生孩子，經濟拮據(jù)，住房擁擠，氣候的冷暖，菜價 的上漲，夫妻間的打打鬧鬧，爭爭吵吵，婆媳之間的雞毛蒜皮，勾心斗角等等，似乎大多都是發(fā) 生在你我身邊的家庭瑣事。 即使走出家庭，所展示的也還是發(fā)生在你我身邊的事：上班、下班、工作繁忙，同事之間的爭風吃醋、明爭暗斗，領導之間的爭權奪利、爾虞我詐”林林總總，無外乎家庭中或單位里的凡人小事。從家庭到社會，新寫實小說把瑣碎的生活片段不加修飾地 呈現(xiàn)在讀者眼前，使讀者從中領悟到人生苦澀的境況，從見慣不驚的生活細節(jié)中感受到震撼。小說單位里的老張在處長這個位置上干了很多年了，眼看就要退休回家了，卻因禍 得福當上了副局長。原來局里有兩派，他們各自推薦自己的副局長候選人，彼此互相抨擊， 相持不下，人選一直懸而未決。部里領導對此很生氣，大罵：這是國家機關，不是黑社會，整天你爭我搶，弄的烏煙瘴氣，成什么鳥樣。于是偏偏任命無人問津的老張作了副局長，讓 你們竹籃打水一場空。老張明白這是鶴蚌相爭，讓他這個漁翁得利了。所以他上臺后面對各 方賣弄的人情誰帳都不買。老張升了，那個處長位置就空下來了，于是副的想歪正，辦事員 想弄的副處干干，每個人都不甘落后，為彼此的利益奔波，手段花樣百出，讓人大開眼界。 當老張因為“作風問題”被停職檢查時，立刻墻倒眾人推。那些曾經一個戰(zhàn)壕里的同志們揭 發(fā)最深刻也最惡毒。他們都想踩著老張往上爬，好達到各自見不得人的目的。在這些部分的 描寫中很多場景都可以隱喻為“戰(zhàn)場”：分梨的戰(zhàn)場，升職的戰(zhàn)場，分房的戰(zhàn)場”在一場場的戰(zhàn)斗中小林漸漸失去了自我，作為知識分子獨立的人格和做人最基本的尊嚴都被生活一點 點吞噬。小林和老張，女老橋的關系變化很好地隱喻了90年代知識分子的自我矮化和犬儒，知識分子不再以人文主義者和理想主義者的面目自居，像賽義德所說站在權力的對面，而是 搖身一變成為權力的附庸。三隱喻的應用豐富了作品的情節(jié)能力和故事的諷刺色彩隱喻作為語言系統(tǒng)的再生機制，利用一種事物的相關性，講普通事物引入來說明新事物 的特性。劉震云的單位描寫凡庸的日常生活，寫單位生活現(xiàn)實的瑣碎、平板枯燥 ，人物自動放棄思想精神追求融入到平庸 ，從而喪失深度而成為平面，這些都是現(xiàn)實生活中大量的生活 真實,經過精神提升的文學是表現(xiàn)不到這個層面來的。單位中的許多場景都可以隱喻為“民間戰(zhàn)場”，具有狂歡意味。在這里，語言游戲的意義大于實際內容的意義，他們相互嘲弄、爭吵，諷刺時事，委屈丑化意識形態(tài)形象，在語 言的虛擬世界獲得一時的滿足和平等?！芭∨砼c女老喬的爭吵；小林與妻子的爭吵；妻子與保姆的爭吵”，爭吵是無目的的和無必要的 ，爭吵也是對生活的發(fā)泄。對生活這潭死水的攪和：使它有幾分生氣。新寫實主義的爭吵不像傳統(tǒng)現(xiàn)實主義中的爭論是為了大是大非、為了真理。它的爭吵純粹是為了相互傷害、相互宣泄以釋放對平庸的不滿。單位中小林夫婦的爭吵、辦公室內的爭吵大多為此。劉震云在表現(xiàn)單位生活上到達的一個深度就是貼近這些形形色色的單位人物，給他們的生活選擇注釋理由，這些理由不是抽象的外部灌輸?shù)?，而是生活的博弈中生成的，簡單而實在： 富有生活的博大精深的內涵。以這樣的觀點來看劉震云的單位小說，他所批判的鋒芒是隱含的 從他對庸常生活體貼背后散發(fā)出來，那就是對庸常生活背后無形的制約力量的無聲而有力的 譴責。作者越是以客觀的、公正的立場來描寫日常的瑣碎和單調的重復，不加批判的展示庸碌讀者越是能從中讀出索性扔些破銅爛鐵似的激憤。這種敘事策略，使讀者獲得一個察覺平庸產生機制的內在視點。作者不突出人物的性格的抽象顯現(xiàn)，只在生活流中展現(xiàn)人物，點面結合的寬視角的揭露生活中的關系，注重生活中結構的揭示。 這樣，平庸、凡俗、色展現(xiàn)出來的意義 灰就不僅是對平庸、凡俗、灰色生活的擺脫的動力，也是對這種生活的理解的認同 ，引發(fā)出深廣的人道關懷，帶來對社會人生的更深邃的思考 ，這已不是停留在倫理道德層面做簡單的啟蒙 呼吁，而是深入到生活的深層去體察并發(fā)現(xiàn)生活的內在結構。產生于上世紀80年代的新寫實主義在為中國當代文學贏得大量讀者的同時，也大大拓寬了現(xiàn)實主義的表現(xiàn)領域、表現(xiàn)手法。對許多作家而言，隱喻是他們開啟文學創(chuàng)作世界的一把 鑰匙。作為現(xiàn)實主義在新時期發(fā)展形成的多元形式中的一元，新寫實主義可以說是一種在中國土生土長的文學樣式。相信這種在中國取得很大成功的文學樣式也會在不遠的將來走向世界 像拉美的魔幻現(xiàn)實主義一樣為世界現(xiàn)實主義文學的發(fā)展做出偉大貢獻。隨著新現(xiàn)實主義小說 的發(fā)展，隱喻手法的應用必將會愈將成熟，并作為一種重要的表現(xiàn)手法發(fā)揚光大，并最終對 新寫實主義小說的發(fā)展產生更加深遠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