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李凝幽居》拓展閱讀-“郊寒島瘦”的由來

“郊寒島瘦”的由來蘇東坡這個人挺有意思，他并沒有象歐陽修六一詩話和尤袤全唐詩話那樣的詩 話行世，卻經(jīng)常有關(guān)于詩文的觀點一鳴驚人。諸如“觀摩詰之詩，詩中有畫；味摩詰之畫，畫中有詩?！?“杜詩、韓文、顏書，皆集大成者也。”孟浩然之詩，韻高而才短?！敖己畭u 瘦”也是他提出的，而且概括得也是如此的準確、生動和形象?！敖己畭u瘦” 緣何說起， 當(dāng)然由孟郊賈島詩風(fēng)而來， 主要是指他們詩作中所體現(xiàn)出來的 狹隘的格局， 窮愁的情緒和苦吟的精神。 兩人都是一生不曾做過什么象樣的官， 孟郊本人性 情耿介， 是個不善與別人往來的人， 考了三次之后才于五十歲時中了個進士， 得到一個可憐 的小官位。 但他平時總愛將時間花在飲酒彈琴交友賦詩上面， 不理政務(wù)， 最后竟由別人代他 的職，自己拿著半俸回家，過上了“一貧徹骨、裘褐懸結(jié)”的清苦日子。他的詩作因此而愈 見其“寒” ，如：貧病誠可羞，故床無新裘。春色燒肌膚，時餐苦咽喉。倦寢意蒙味，強言 聲幽柔。承顏自俯仰，有淚不敢流。默默寸心中，朝愁續(xù)暮愁。（臥病）夜學(xué)曉未休，苦吟神鬼愁。 如何不自閑， 心與身為仇。 死辱片時痛， 生辱長年羞。 清桂無直枝， 碧江思舊游。 （夜感自遣）賈島曾作過和尚，算是個“詩僧” 。唐才子傳說他： “居京三十年，屢試 不中連敗文場，囊篋空甚，遂為浮屠” ，雖然窮成這樣，仍不掩賈島其性情中人的一面。有 一天， 宣宗微服私訪來到賈島所在的寺中，聞樓上有吟詩之聲，遂移步上樓，見案上有詩便 展卷流覽，賈島不認識皇上，劈手將詩卷奪過，聲色俱厲，冷言嘲諷。幸虧皇上有風(fēng)度，自 己下樓一走了之。后來，賈島才發(fā)覺事情不對，嚇壞了，忙跑到宮前請罪。倒使皇上感到驚 訝。這段故事太象演繹，不大靠得住，但卻頗可見賈島的脾氣秉性。孟郊和賈島長年生活在窮苦潦倒之中， 雖然都曾得到過當(dāng)時韓愈的獎掖與資助， 但并沒 使他們擺脫現(xiàn)實生活的困頓。所以在他們的詩中，象“淚” 、“恨”、“死”、“愁”、“苦”這樣 的字眼隨處可見。“颯颯秋風(fēng)生，愁人怨離別。含情兩相向，欲語氣先咽。心曲千萬端，悲來卻難說。別 后唯所思，天涯共明月。 ”（孟郊古怨別 ）“試妾與君淚，兩處滴池水?？慈≤饺鼗?，今年 為誰死?！保辖荚乖姡耙蝗詹蛔髟姡脑慈鐝U井。筆硯為轆轤，吟詠作縻綆。朝來重汲 引，依舊得清泠。書贈同懷人，詞中多苦辛。 ”（賈島戲贈友人 ）事情就是這樣， “文章憎 命達，魑魅喜人過” （杜甫），因為詩人長年生活在窮困之中，所以才可能深入地接觸社會， 其詩才更見性情和藝術(shù)。雖然，孟郊在考取了進士之后也曾寫出" 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一日看 盡長安花 "這樣精神抖擻意氣風(fēng)發(fā)的豪情，也寫過“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這種親情至上的千古名句，但是這些畢竟不是他的主旋律， “郊寒”才是他的主色調(diào)。請看他這樣寫懷 鄉(xiāng)的情緒：“愁人獨有夜燭見，一紙鄉(xiāng)書淚滴穿” ；他這樣寫世態(tài)炎涼： “棄置復(fù)棄置，情如 刀劍傷”；他這樣寫情感世界： “試妾與君淚，兩處滴池水” ；他這樣寫自然的蕭疏： “冷露滴 夢破，峭風(fēng)梳骨寒” ?！霸姀姆胃觯鲚m愁肺腑。 ”（蘇軾讀孟東野詩 ）這才是孟郊的風(fēng) 格特色。臨漢隱居詩話中說他“孟郊詩蹇澀窮僻，琢削不假，真苦吟而成。觀其句法、 格力可見矣。其自謂夜吟曉不休，若吟神鬼悉。如何不自閑，心與身為仇。 '”賈島雖不如 “郊寒”，卻也有其鮮明的個性。他寫過“松下問童子，言師采藥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 知處”這樣超脫閑逸的詩，也曾流露出“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試君，誰有不平 事”這樣昂揚的豪氣，但他的詩卻多是靠“苦吟”而成的，所以仍舊顯得面窄而雕琢。他自 己對此是這樣描述的： “二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知音如不賞，歸臥故山秋。 ”關(guān)于賈島， 最為流行的故事就是 “推敲”的典故。據(jù)說他成日沉湎于雕詞琢句之中，有一天竟然沖撞了 京尹兆韓愈的車隊，被左右拿下，推到韓愈面前 " 島具實對，未定推敲，神游象外，不知回 避" 所以才沖撞了大人。原來他當(dāng)時正在潛心琢磨“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僧敲月下門”中的動詞“推” ，拿不定主意，是用“推”好，還是用"敲" 好。韓愈見怪不怪，停下來想了半天方說：“敲字佳?！睆拇私簧狭速Z島這個布衣朋友， 還“授以文法， 去浮屠， 舉進士。 其實，這兩個字都是可以用的，只不過用了“敲”就具有一種聲音的美，更能襯托出夜深人 靜時的意境。因為孟郊與賈島平時做詩， 總愛搜腸刮肚苦思冥想地遣詞造句， 加之以上所提及的諸方 面客觀因素的影響， 所以詩作中具有 “寒瘦窘迫” 的風(fēng)格也是自然的事情， 他們都堪稱中國 詩史中的“苦吟詩人” 。所不同的是，在當(dāng)時孟郊乃“五古”大家，而賈島為“五律”的領(lǐng) 袖。據(jù)河北省景縣志 752 頁載：“賈島村在縣城西南五十余里。村旁有云蓋寺，為唐代 詩人賈島出家的地方，久廢” 。墓在縣城南郊安泉山。長 12 米，寬、高各 3 米，砌石為垣。現(xiàn)有清建墓碑“唐普州司 戶參軍浪仙之墓” 。墓前有清建瘦詩亭，內(nèi)陳歷代文人吊唁賈島的石刻詩文。唐開成五年（ 840 年），賈島 61 歲時遷來普州（今四川安岳縣） ，任司倉參軍。他到任 后，曾組織講學(xué)。政務(wù)之余常去南樓（南門外過街樓， 1958 年拆除）讀書作詩。曾寫出夏 夜登南樓詩： “水岸寒樓帶月躋，夏林初見岳陽溪。一點新螢報秋信，不知何處是菩提。 此外，還有寄武功姚主簿 、送裴校書 、送僧、原上草、詠懷等詩篇，均為賈島 在南樓寫成。唐會昌三年（ 843 年），朝廷升賈島為普州司戶參軍，未受命而身先卒，終年64 歲。遺體安葬在安岳縣城南安全山麓。他的朋友蘇絳為他寫了“賈司倉墓志銘” ，記述賈 島生平、死、葬日期和地點等甚詳。清乾隆年間（1736 1795 年），安岳縣令徐觀海（浙江錢塘人）在墓前建造“瘦詩亭” 。后來的縣令斐顯忠又進行重建，并立牌坊，至今尚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