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騷》2
離騷 楚辭篇名。屈原的代表作。 370多句,2400多 字,為中國古代最長的抒情詩。王逸楚辭章句題作 離騷經,宋代洪興祖在楚辭補注中指出:“蓋后 世之士祖述其詞,尊之為經耳?!币灿腥朔Q之為離騷 賦,或簡稱騷。自漢迄南北朝,離騷又常被 舉作屈原全部作品的總稱。在文學史上,還常以“風”、 “騷”并稱,用“風”來概括詩經,用“騷”來概 括楚辭。 關于離騷篇名的涵義,古今各家說法不一。司馬 遷在史記·屈原列傳中釋為“離憂”。班固在離 騷贊序中釋為“遭憂”。王逸在楚辭章句中釋為 “別愁”。后人多各從其一說。近世學者,則有人據(jù)大 招“伏戲駕辯,楚勞商只”及王逸注“駕 辯、勞商,皆曲名也”,認為“勞商”與“離騷” 均系雙聲字,“離騷”即“勞商”之轉音,因而推論離 騷本為楚國古樂曲名。 離騷圖 清代門應兆作 關于離騷的寫作年代,司馬遷在史記·太史 公自序中說:“屈原放逐,著離騷?!眲t當作于 放逐以后。今人對此說法不一,有說作于懷王世被疏以 后,有說作于頃襄王世被放以后,有說作于懷王末頃襄 王初,有說始作于懷王時而作成于頃襄王初,迄無定論。 關于離騷的創(chuàng)作緣由,司馬遷在史記·屈原 列傳中引劉安離騷傳說:“屈平疾王聽之不聰也, 讒諂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憂愁 幽思而作離騷”;又說:“屈原正道直行,竭忠盡 智以事其君,讒人間之,可謂窮矣。信而見疑,忠而被 謗,能無怨乎?屈平之作離騷,蓋自怨生也?!鼻?#160; 原的“憂愁幽思”和怨憤,是和楚國的政治現(xiàn)實緊密聯(lián) 系在一起的。離騷就是他根據(jù)楚國的政治現(xiàn)實和自 己的不平遭遇,“發(fā)憤以抒情”而創(chuàng)作的一首政治抒情 詩。由于其中曲折盡情地抒寫了詩人的身世、思想和境 遇,因此也有人把它看作是屈原生活歷程的形象記錄,稱 它為詩人的自敘傳。 離騷作為長篇巨制,所表現(xiàn)的思想內容是極其 豐富的。關于它的內容層次,歷來也有各種各樣的分法。 大致說來,詩的前面部分是從自己的世系、品質、修養(yǎng) 和抱負寫起,回溯了自己輔佐楚王所進行的改革弊政的 斗爭及受讒被疏的遭遇,表明了自己決不同流合污的政 治態(tài)度與“九死未悔”的堅定信念;中間部分是借女 勸告、陳詞重華,總結歷史上興亡盛衰的經驗教訓,闡 述了“舉賢授能”的政治主張,并從而引出神游天地、 “上下求索”的幻想境界,表現(xiàn)了對理想的執(zhí)著追求;最 后部分是在追求不得之后,轉而請靈氛占卜、巫咸降神, 詢問出路,從中反映了去國自疏和懷戀故土的思想矛盾, 而在升騰遠游之中,“忽臨睨夫舊鄉(xiāng)”,終于不忍心離開 自己的祖國,最后決心以死來殉自己的理想。前一部分 作為對往事的追憶,偏重于敘寫現(xiàn)實;后兩部分作為對未 來的探求,偏重于馳騁想象,最后則以回到現(xiàn)實結,束全 篇。詩中通過這樣的抒寫,塑造了具有崇高品格的抒情 主人公形象,反映了詩人實施“美政”、振興楚國的政 治理想和愛國感情,表現(xiàn)了詩人修身潔行的高尚節(jié)操和 嫉惡如仇的斗爭精神,并對楚國的腐敗政治和黑暗勢力 作了無情的揭露和斥責。司馬遷評論離騷說:“屈 原雖流放,眷顧楚國,系心懷王,不忘欲反,冀幸君之 一悟、俗之一改也。其存君興國,而欲反復之,一篇之 中,三致志焉?!庇忠齽搽x騷傳說:“國風 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誹而不亂,若離騷者,可 謂兼之矣!上稱帝嚳,下道齊桓,中述湯武,以刺世事。 明道德之廣崇,治亂之條貫,靡不畢見。其文約,其辭 微,其志潔,其行廉。其稱文小而其指極大,舉類邇而 見義遠。其志潔,故其稱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 疏。濯淖污泥之中,蟬蛻于濁穢,以浮游塵埃之外,不 獲世之滋垢。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雖與日月 爭光可也。”(史記·屈原列傳)基本上道出了離 騷作為政治抒情詩的精神實質和不朽價值。 離騷是屈原用他的理想、遭遇、痛苦、熱情, 以至于整個生命所熔鑄而成的宏偉詩篇,其中閃耀著詩 人鮮明的個性光輝,這在中國文學史上,還是第一次出 現(xiàn)。離騷的創(chuàng)作,既植根于現(xiàn)實,又富于幻想色彩。 詩中大量運用古代神話和傳說,通過極其豐富的想象和 聯(lián)想,并采取鋪張描敘的寫法,把現(xiàn)實人物、歷史人物、 神話人物交織在一起,把地上和天國、人間和幻境、過 去和現(xiàn)在交織在一起,構成了瑰麗奇特、絢爛多彩的幻 想世界,從而產生了強烈的藝術魅力。詩中又大量運用 “香草美人”的比興手法,把抽象的意識品性、復雜的 現(xiàn)實關系生動形象地表現(xiàn)出來。所謂“離騷之文, 依詩取興,引類譬喻,故善鳥香草以配忠貞,惡禽臭物 以比讒佞,靈修美人以媲于君,宓妃佚女以譬賢臣”(王 逸楚辭章句),說的就是這一藝術特色。而且其中 的比喻,并不僅僅停留在個別事物的類比上,還體現(xiàn)于 整個形象體系的構思中,因而又含有整體上的象征意義。 離騷在語言形式上,突破了詩經以四字句為主 的格局,每句五、六、七、八、九字不等,也有三字句 和十字句,句法參差錯落,靈活多變;統(tǒng)篇隔句句尾用 “兮”字,句中則往往配以“之”、“于”、“乎”、 “夫”、“而”等虛字,用來協(xié)調音節(jié),也有全句不用 虛字的。這種新的詩歌表現(xiàn)形式,為詩經以后興起 的騷體文學奠定了基礎。離騷中又多用對偶。據(jù)統(tǒng) 計,全篇對句在百句以上;并已出現(xiàn)了錯綜對,如“固 時俗之工巧兮,規(guī)矩而改錯;背繩墨以追曲兮,競周容 以為度。”在一句中,還往往以雙聲配雙聲,疊韻配疊韻, 前者如“郁邑而傺兮”,后者如“聊逍遙以相羊”, 等等。這就形成了離騷的詩句在錯落中見整齊,在 整齊中又富于變化的特點,讀來節(jié)奏諧和,音調抑揚,具 有一種起伏回宕、一唱三嘆的韻致。同時,離騷又 大量運用楚地的方言詞匯,如“汨”、“搴”、“莽”、 “馮”、“羌”、“諑”、“傺”、“閶闔”等,并常 將狀詞冠于句首,帶有濃厚的南國情調和地方特色。詩 中對形容詞的使用也十分恰切并具有新意,如“” 寫云霓翻騰之貌,“岌岌”喻高冠聳然之勢,“蜿蜿” 狀神龍游動之態(tài),都可謂循聲得貌,曲盡其妙。離騷 在藝術上取得的高度成就,與它豐富深刻的思想內容完 美地結合在一起,使它成為中國文學史上光照千古的絕 唱,并對后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魯迅曾贊之為“逸響 偉辭,卓絕一世”(漢文學史綱要),給予了極高 的評價。